十一月的Y國已經很冷，雖然還沒下雪，但室內已經有了暖氣。

“你要洗澡嗎？”言羲問道，他沒有換洗的衣服，現在淩晨一點多，也找不到衣服給他。

“我不想洗澡，但是媽媽說要每天洗澡。”亞瑟扯著自己的衣服，拉開了夾克拉鏈。

“你自己會洗澡嗎？”她從沒幫過小孩子洗澡。

亞瑟點了點頭，又搖了搖頭，摸著自己的腦袋：“我不會洗頭。”

“那我幫你洗頭，你自己洗澡，可以嗎？”

“嗯嗯，可以。”亞瑟脫下了夾克和毛衣。

室內有暖氣，不太冷，浴室裏的暖氣更熱。

言羲先放了熱水，在考慮怎麽幫他洗頭，讓他站著還是躺著？

“你平時怎麽洗頭？”

“我坐在浴缸裏，然後仰起頭，媽媽就幫我洗頭。”亞瑟說著，已經脫光了身上的衣服，左臂上貼著醫用紗布。

“你受傷了？”言羲指了指手臂上的紗布。

“嗯嗯，他們用刀子切我的手臂。”亞瑟一臉懼怕地說出來。

“他們是誰？”言羲問道。

“就是飛機上的那些壞人！”亞瑟憤怒地說道。

“他們為什麽切開你的手臂？”言羲覺得疑惑，如果意在恐嚇一個小孩子，其他方法也可以，而且他身上沒有任何被虐待的傷痕，只是傷了手臂，還給他包紮了傷口。

“我不知道，他們抓住了我，然後切開我的手臂，很痛很痛。”亞瑟眼睛都紅了。

“現在還痛嗎？”言羲問道。

“有一點點。”亞瑟動了動手臂。

“我可以看看你的傷口嗎？”言羲問道。

亞瑟點了點頭。

言羲輕輕地撕開紗布，傷口不嚴重，大概兩厘米長，平滑的切口，縫了兩針，看不到傷口深度。

奇怪的是，傷口旁邊有一條平直疤痕，應該是被利器劃傷。

“你這裏有疤痕，以前受過傷？”言羲指了指他疤痕。

“不知道。”亞瑟搖頭。

“不記得還是不知道？”言羲又問，他這麽小，不記得很正常，但為什麽說不知道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亞瑟想了想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忘記了，還是不知道。

“什麽時候受傷的？流了很多血嗎？”言羲試圖勾起他的記憶。

“很久的時候，沒有流血，我爸爸幫我包住了。”亞瑟只記得這些。

沒有流血？言羲覺得奇怪，根據疤痕的痕跡，傷口應該有些深，怎麽可能不流血，應該是他自己沒有見到流血，或者不記得。

言羲不由得猜測，單鈞藏了什麽在亞瑟的手臂裏，赫斯不是為了傷害亞瑟，而是從他的手臂裏取出了什麽。

但如果赫斯已經取到了什麽，為什麽還要留著亞瑟？

“擡起手臂，坐進水裏，不要弄濕傷口。水熱嗎？”言羲試探了一下水溫。

“不熱。”亞瑟坐在浴缸裏，小小的身子浸泡在溫水裏，水面高度到他的胸口了。

“你仰起頭，我怕會弄濕你的眼睛，在你額頭上墊一條毛巾。”言羲沒有經驗，為了安全著想，在他的額頭上墊了幹毛巾，防止水流到他的眼睛裏。

“嗯嗯。”亞瑟乖巧地仰著頭。

言羲拿起花灑淋濕他的頭發，擠了一點洗發露在他的頭發上搓揉。

“冷不冷？”

“不冷。”亞瑟搖頭，熱水熏得他的臉有些紅。

言羲幫他洗完頭之後，又吹幹了頭發，讓他自己洗澡。

撿起地上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裏，可以烘幹。

亞瑟一直在玩水，他擠了很多沐浴露，弄得到處都是泡沫。

“不要弄到手臂的傷口上，你還要洗多久？”言羲看著他在玩。

“一會兒。”亞瑟玩得不亦樂乎。

“一會兒是多久？三分鐘還是五分鐘？”

“五分鐘。”亞瑟毫不猶豫地選了長時間的。

“我現在開始計時，五分鐘之後你就要出來。”言羲看了看腕表的時間。

亞瑟立刻認真地洗澡，笨拙地只用一只手把全身都搓洗了一遍，但太多泡沫了，怎麽也洗不掉。

“站起來，我幫你沖洗。”言羲擡起他受傷的手臂，用花灑沖掉了他身上的泡沫，然後遞了一條浴巾給他。

亞瑟裹著浴巾，擦幹了身體。

言羲找了一件最小號的睡袍給他穿上，將他放到床上。

亞瑟坐在床上，眼睜睜地看著言羲。

“你知道自己怎麽會在飛機上嗎？”言羲認真地問他。

“不知道，我醒來就不知道在哪裏，一定是那些壞人抓了我。”亞瑟仍然很害怕。

“什麽壞人？”

“除了你，其他都是壞人。”在亞瑟心目中，就是言羲救了他。

“你爸爸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，或者給過你什麽東西？”言羲問道，不然赫斯為什麽抓了單鈞的兒子。

“我爸爸很兇，他跟我說的話，我都聽不懂，我都不敢跟他說話，他給我買很多玩具，但我不喜歡。”他才不要那些玩具，他只想要媽媽。

“你還記得你爸爸說什麽了？”

“他說……不記得。”亞瑟想不起來，只記得爸爸很兇。

言羲皺了皺眉頭，如果關乎重要機密，單鈞應該不會告訴一無所知的孩子，那麽單鈞在亞瑟身上藏了什麽秘密？

“你睡覺，我去洗澡。”

“我不想睡覺，我不困。”

“那你就在床上，不要出去，有什麽事情就喊我，明白嗎？”言羲拿了被子裹在他身上，以防他著涼。

“明白。”亞瑟點了點頭。

言羲思考了片刻，向國際刑警組織總秘書處申請了一條指令，又給鐘曼瑤發了一條信息，然後去浴室洗澡。

言羲洗完澡出來，看見亞瑟披著被子，站在床上手舞足蹈，大概是在扮演蝙蝠俠。

淩晨三點，還有三四個小時才天亮。

“我要睡一會兒，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嗎？”言羲在飛機上沒睡好，他在這裏蹦蹦跳跳，她也很難入睡。

亞瑟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，自己躺下了。

言羲給他蓋上被子，她躺到一邊。

兩米寬的大床，言羲和亞瑟相隔很遠，不打擾彼此睡覺。

亞瑟在被子下，挪動著小小的身子，一點一點地挪到言羲身邊，然後伸出小小的手臂，搭在言羲身上。

“有什麽事嗎？”言羲一動不動。

“你很像我媽媽。”亞瑟往她身上湊。

“哪裏像？”言羲側頭看了他一眼，之前他說不像。

“跟我媽媽一樣溫暖，一樣很香。”亞瑟吸了吸鼻子，緊緊地抱著她。

“每個人都有體溫，剛剛洗澡當然很香。”言羲這樣被他纏著，她很難入睡，推開他不是，不推也不是。

“不一樣的，我媽媽是最溫暖的，最香的。”亞瑟一臉驕傲而篤定。

“嗯。”言羲很讚同，她也是這麽認為。

“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媽媽？”亞瑟時刻惦記著這事。

“我沒法給你肯定的答案，我只能說盡量。”言羲不會說甜言蜜語哄孩子，不管他是否聽懂了。

亞瑟確實似懂非懂，他只是憑著感覺相信她。

言羲伸手關掉燈，只留下一盞燈，房間裏暗下來了。

亞瑟想著想著，困意漸漸來襲，低低地喊了一聲媽媽，就慢慢進入了睡眠。

言羲還沒睡著，等到他睡著了，輕輕地推開他，讓他平躺著睡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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